故乡的情结,总是那棵树,那事,那人……
故乡的树,是那等到秋天便会展露风采的枫树林。“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三月花”,在我的记忆里,秋天的枫叶伴凉风作爽,始终是家门前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
小时候,因为矮,够不到树上那相衬的枫叶,便只能在夕阳下,拾些金黄的落叶。有时一小盆落叶,足够我玩上一下午。把盆一掀,“蝴蝶”纷扬,飘然落下,便似金光点点,不时又飞来几只蝴蝶,更显迷人生机。
玩累了便倚靠枫树,任思绪飘扬。
夕阳在额头逗留,在鼻间跳跃;歌声在林里中传递,在耳畔回响;枫叶在树梢翘首,在风里宛转。
满眼风光,构成人间一缕金黄,心中一丝乡情。
故乡的事,在枫林的一侧,在那异然诱人的包子店。
那里的包子不贵,却有难以言表的美味,一口下去满嘴都是肉,肉汁顺着嘴边流下。鼻前弥漫着浓郁的香味,夹杂着故乡泥土的独特气味,令人陶醉。
最难忘的,是那个寒冷的冬天。在林中玩耍的我,饥肠辘辘,隔着很远就闻得一阵香味,滴着口水,顺着本能,来到了经常路过的包子店。
包子店已经打烊,老板正在店门前聚精会神地看书,抬头一看,便是“野小子”——身上挂着枫叶、脚上满是泥灰的我正盯着那些散发着热气的蒸笼流口水。
可是,我没有钱。我手抓着裤子,低头看着地面。
这时,一只大手将一个大白包子递到我面前,香气透过鼻子,进入心中。“吃吧,饿了吧,我见过你,是老乡就免费一次吧!”他缓缓说着,我心中也似涌过一阵热流,不仓不促,在这个冬天,却一阵安然。
那是独属故乡的善良。
故乡的人,在枫树的另一侧,在那个孤独的小屋里。
小屋里住着一个和蔼的老太太。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,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住,也不知道她的亲人在哪儿,但我们知道她对我们很好,这就足够了。我们喜欢去和她聊天。
那时尚幼,心中对世界充满了各种幻想,可是没钱买书,于是,老太太的故事便滋润了我们懵懂的心田,满足了我们对知识的渴求。
我记得很清楚,她总是用一只颤抖着的手将面包放到我手上,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,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:“从前啊,……”阳光穿过枫树的树杈,投射进小屋,树影婆娑,投射在墙上,缓缓跳动。
此景此人,总令我记忆犹新,总能感到故乡的温暖,舒适。也许,这就是故乡。
岁月变迁,时光流逝。
枫树已不再那般赤红,包子店已变成高楼,小屋已成为仓库。
而我,也已长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