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一盏灯撒下米黄色的微光,呆住了。记忆与现实交错,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位校工阿姨,刚刚走出教室,留下了一盏泛黄的灯光。
说实话,我已经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。并不是我忘性大,而是她长了一张大众脸,没有任何特点,更何况记忆里的她一直在低头干活,我印象最深的只是那双满是皱纹的手和橡胶手套了。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校工罢了。”至少我之前都是这么觉得的。
那是平常的一天,最后一节课是英拓。我生性磨磨唧唧,书包没整理好就草草拿着本子去别的教室上课了。那一整节课上,我都思绪不宁:天黑了,灯暗了,又得摸黑整理东西,万一消毒水溅到了作业上怎么办?我的备忘录还没抄……下课铃声一打,我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回来了教室。我气喘吁吁地撑住门栏,有些惊讶,教室并没有黯淡下去,而是留下了一盏泛黄的灯光,也在我心中留下一股暖意。借着灯光,我迅速收拾,临走之时轻轻关上开关,听锁口轻轻含住锁舌。那天校门口的夜色温柔如水,星月都蒙上了一层鹅黄。
还是一个平常但温暖的薄暮,我已不再担心自己的书包、作业,专心地听课,哪怕那书本作业堆得摇摇欲坠也不在担心。下课铃声亮出温柔的歌喉,我不急不躁地慢慢走回教室。“诶呦,哪能都是的呢!”刚走到门口,我就听到了带着上海口音的洋泾浜普通话,在记忆里搜索了好久,才记起是那个校工阿姨。只见褪下的橡胶手套叠在桌上,她弯下腰从桌椅缝隙中抽出一本书,又从桌肚深处抽出一沓资料,双手轻握,又轻敲桌子,叠叠整齐,才微直起身子,满是皱纹的手轻揩了一把汗,又抖抖手放松一下。我走进了教室,谢意与暖意交织而生。那位阿姨听到声音,转身见了我,笑着把书放到我桌子上:“我进来消毒,看还有书包在椅子上就没关灯……”她就这样踩着亲切的上海普通话走出了教室,而我连一声道歉或谢谢都没来得及说。
说来奇怪,只是捡作业、留灯的小事,却让一股暖意在心中缓缓流动。
后来,我就再没有见到过那位阿姨,我去问过其他校工,没人知道她去哪了。而今天,又是英拓课。我早早整理好书包,以为这一次灯会暗下去。当下课铃响起,我走回教室,却一下怔在门口——灯光米黄,轻柔洒下,刚走出教室门口的是一位新来的阿姨,她向我笑了笑才转身离去。
再后来,无论换了几个校工,都会在那个薄暮,留一盏灯,那微黄的灯光见证了无数善意的传递。
感谢那位阿姨,也感谢所有的校工们,为了孩子留一盏灯,点亮了多少个漆黑的傍晚。更感谢所有默默无闻却传递着淡淡的善意的人,你们在平淡的生活中留下了无数的微光,让人们怀着小欢喜、小确幸,带着无数善意、暖意默默前行。
作者:张昊晟,明珠中学八年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