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池碧绿,满塘菱叶。
一簇簇似雪花绽开的菱叶,被绿水轻轻托着,层层叠叠,落了满塘的碧绿。
初秋,池塘成了我们最神往的地方,那漂浮在池水之上的菱角是这个秋天绝等的时令零嘴。
终于有一天,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,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在池塘一角汇合。看着满池的碧绿,早已垂涎三尺。
一个大哥哥自告奋勇,率先去捞菱角。他趴倒在池边,池岸上的野草轻轻抚过他的脸颊。他一手抱住一块大石,另一手向池塘伸去,努力把手向前再伸一小段,也只能拨到岸边的水。支起身子向前挪了几步,像一条青绿绿的毛毛虫使劲在地上扭动,样子极为滑稽。可谁都不想笑,几双眼睛都睁得似对铜铃一般紧盯着那距离菱叶不远的一只小手。他涨红着脸,猛地向水中一抓,有一处的藤蔓就被他胡乱地抓起,长长串串,底下藏着只只嫩小的菱角。
哄抢着将那些菱角摘去,把它们胡乱用衣服一擦,便啃噬起来。黝黑似牛角的外壳下包着白白嫩嫩的菱,入口清冽甘甜,带着一点点涩味。小小的菱角成了我们最大的满足。
一池深绿,满塘菱角。
菱叶更绿,更旺了。绿得像是要挤出水来,还带着点点紫红;旺得像是要把池塘涨满,甚至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。
未到晌午,池边泽水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村庄的宁静。池边丹桂下,几个老人各自提着竹篮在池水中洗涤。水轻抚过篮中菱角,也撩拨着我们躁动不安的心。清香的菱角和四溢的桂香,那是秋天的味道。
已是晌午,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飘出缕缕炊烟,悠悠地乘着风儿弥漫开去,惊飞了停在丹桂树上的鸟儿。
已过晌午,家家的炊烟终于停歇下来。我们揣了一把菱角就往池塘走去。
没有了菱角,水花生虚浮飘着,漫无边际。池边的丹桂花零零散散而落,大有覆盖整池之势。一个晌午,秋天愈发深邃起来……
后来的后来,那池塘的菱角不再种了,池塘的水成了一汪死水,每到秋天,池边树叶便落了满池。
后来的后来,家家户户的炊烟不再升起,偶尔从远处冒起的一缕烟,也随即被秋风吹散。惟留那丹桂在深秋独自散发着幽香。
一池死水,满塘残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