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下午,我剪完头发,手上拿着一杯饮料,开开心心地坐进车里,摇晃着脑袋问:“我这个发型精神吗?”
她回过头,并没有回答我的话,只是草草地看了一眼,目光却转向我手中的饮料,说:“又喝饮料?说了多少次,那东西不健康,不能多喝!”
我听了这句话,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,忍不住回了一句:“一天到晚不理我,我都快成散养的了,现在却说三道四好像很在意我,假惺惺的。”她一听,更不高兴了,开始对我发起了脾气。
一开始我还忍着,听着她说。可她说得越来越难听,我心里的火也越烧越旺,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到现在都十分后悔的话:“平时怎么不见你关心我?天天在外面应酬,很少回来跟我吃晚饭。总说开会,我的家长会你却从来没去过,害我被人笑话,你真的有一点点儿关心过我吗?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妈妈!”
当时正在气头,说完这句话我就没再理她。妈妈也没有再说话,周围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。我转向窗外,看着那蓝天上那一朵朵白云不禁陷入了沉思。
那也是一个下午,我一边写作业,一边随口说了一句“晚上想吃鸡了”,妈妈二话不说就出了家门。看着她的背影,我本以为她到楼下的商场去买一只杀好的鸡,十几分钟就会弄好,可她却整整过了一个半小时后才回来。
妈妈开门的那一刹那,我飞奔到门前迎接她,看着她手上那一大袋子鸡肉,我十分开心。打开袋子,里面的鸡比以前的要大要肥,我没顾得上多想,高高兴兴地继续写作业去了。
晚上吃饭时,我正吃得忘我,忽然看着妈妈一只手握着筷子,另一只手在腿上一个劲儿地抓个不停。我问她怎么了,她笑了笑,说没事。
吃好饭看电视的时候,我发现妈妈的腿上全是一个个小小的红包。我这才醒悟过来,难怪今天的这只鸡又大又肥,原来只是因为我随口说了一句“想吃鸡”,妈妈又觉得菜市场的鸡不够新鲜,也没什么营养,就驱车跑到山里买了一只土生土长的走地鸡……
正在我沉浸在那美好的回忆之中时,突然被一声极低的抽泣拉回了现实。
我转过头去,只见她趴在方向盘上,头埋在双臂中间。
我把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,可那平时拿出来毫不费力的纸巾,此时却像粘在口袋上一样,怎么也掏不出来。我的手指紧紧抓住纸巾,最后竟握成了一团,可还是没有勇气掏出来,递给她。
她一阵一阵的哽咽声像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,好不容易捱到了家里,那难受的感觉却久久不能消散。
那晚我没有吃饭,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。就在我盯着窗户发呆的时候,客厅的灯熄了,几下轻轻的敲门声过后,妈妈走了进来。
我微微动了一下,将脸别向另一边。妈妈应该没看到,她小声地说了一句“对不起”就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,这让我不禁更加后悔起来。
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事,我还是觉得,那句话我说得真的太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