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天气突然变冷了。
我骑着自行车,在回家的路上,双手已冻得通红,强忍着抵抗寒风那撕裂肌肉的痛;风呼呼地灌进耳朵,溢满全身,每一个细胞都颤抖起来。望着渐灰的天,不知不觉间到了家门口。
哈着暖气搓着手打开了门,一股暖流扑了过来。餐厅的灯光透过纱窗丝丝飘出,我加紧进门。母亲在厨房忙着什么。
“我回来了!”我大喊。
“好!”母亲也回了一句。
“你看我今天给你做了什么?”母亲端着一只小碗从厨房里急匆匆走出来。
一个油蛋!
多久没吃这东西了!我又诧异又兴奋。
“你表姨从乡下带回来的土鸡蛋,硬说要给你尝尝。”母亲说。
那油蛋美滋滋躺在碗里,冒着的热气缕缕升空,飘来浓浓的香;圆鼓鼓的蛋黄几乎就要涨破旁边包着的油滑的蛋白,跳出来让这个餐厅金碧辉煌。
这令我惦念起往年在外公家过寒假时吃的油蛋了。
(二)
寒冷的冬天穿着件大厚夹袄,和兄弟姐妹几个在老屋的院里嬉戏打闹,嘴里呼呼吐着白气,院里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。
“吃饭了,小朋友们!”外婆在吃饭时总是这样喊。
拥着挤着冲进窄小的厨房,一股暖流涌了过来。
我们直勾勾地盯着外婆,看她拿一块洗碗的白纱布,打开电饭煲;那装油蛋的碗就躺在白米饭中间,和白米饭一起散着热气。
外婆小心地用纱布围住装油蛋的碗,捧着端到桌上。油蛋的香瞬间充盈了整个鼻腔。
三个蛋黄鼓鼓地挤在小碗里,表面的一层油脂在有些发暗的灯光下显得耀眼,被挤在旁边的蛋白孤零零地散散地陷下去几个坑,像是晚上发光的月亮。
外婆用勺子将蛋分开,在勺子触到碗底那一下,一直被包在里面的酱油溢了出来,迸发出一股更诱人的香气。
我们争着将蛋下进自己的碗里,然后铺上厚厚一层饱满的白米饭,将勺子插进碗底,“乒乒乓乓”使劲乱搅一阵,洁白的米粒也穿上一件暗黄的棉袄了。
(三)
即使是冬天,饭还是烫得下不了嘴。
“我教你们。”外婆拿起我们的筷子,在饭中央拨开一个直入碗底的圆柱形的洞,然后告诉我们,“从外面一点点吃,就不会烫啦!”
我们小心翼翼地转着碗,从周边一点点地吃起,从碗底冒出的白气伴着我们哈出的白气缓缓升空,围绕在小小的厨房里。
夹起一块油蛋的“肢体”,黄橙橙的小东西上黄得没有一丝瑕疵,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,细细咀嚼,吞咽了下去时,感受到它滑过食道带来的每一片暖。
饭后,打一个响嗝,摸着肚子坐在椅子上,看着有些疙瘩却无一粒白米饭的碗,享受地吐出一口白气。
外婆发现我嘴角边还有一枚“残党”,突然笑起来:“嘴边粘了饭,长大以后成个麻子!”哈哈……我摸下那粒米饭,有些害羞地放进嘴里,好像又吃了一个油蛋,不大的厨房爆发出一阵暖洋洋的笑声。
(四)
“快吃,蛋要冷了。”母亲催促道。
回过神来,油蛋还冒着热气,门外的风依旧呼呼地叫。
母亲起身去关门,我将油蛋完整的剖出,将碗底的酱油倒进碗里,把油蛋捣碎拌进白米饭中,动作是如此的流畅,好像我还是在老宅小小的厨房里那个备受关爱的孩子。
我用筷子夹起一团饭塞进嘴里,母亲坐在对面出神地看着我,那暖暖的蛋香和母爱的目光,在经过食道时,暖暖的,温润,清新。
在小小的餐桌上,油蛋冒出的白气和鼻子冒出的白气混在一起,围绕在小小的餐桌上,氤氲出一片祥和的云彩。
江西省大余中学高一(1)班:吴明浩
简评:
寒冷的冬天,作者给我们讲述了两个温馨的场景,一是儿时争着吃奶奶做的油蛋的场景,一时现在吃母亲做的油蛋的场景,两个场景一实一虚,让人感觉到冬天的温馨。作者笔致细腻,油蛋形状与清香,以及升腾的云气,历历在目,让人有种垂涎欲滴之感;而温暖的油蛋与米饭的氤氲白气中,让我们感觉到爱与温暖。